【101】余光
邪教、拉娘、写着玩儿、勿上升真人
点梗来自熊十一，其他全是我瞎编的
OOC预警
吴宣仪 x 王菊
「我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宝藏。」
「你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了我光。」
一
念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吴宣仪有些恍惚。
摄像机镜头和场上其余几十双目光随着主持人尾音落下，齐刷刷地投向自己。
瞬间爆发的掌声里全是惊叹与喝彩，震耳欲聋的喧嚣像是要掀翻整个演播厅的屋顶。
台上还剩三个人。
吴宣仪明白，这近乎狂热的欢呼，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因为自己。
但，一切都应该很熟练才对。
舌尖顶着上颚露出八颗牙齿，轮匝肌带着眉眼一并运动，这样的微笑才显得真实。双手在腹部前十五厘米的地方鼓掌，手掌交错呈四十五度，挺直背部向前微倾才能露出好看的仪态。老套却永不过时的感言，不管究竟有没有真情实感，翻来覆去都应当是诚意满满的感谢。
一如前两次主持人念到自己的排名，一如出道两年来每一次面对麦克风，一如每堂仪态课老师的再三提点。
几百个日夜练习出来的表情管理一如既往四平八稳，而发言停顿的当头，吴宣仪还是发现了心尖无名缝隙里溢出的那一丝情绪。
她下意识地朝舞台右面望去，那里站着舞台上剩下的最后两个人。
没有人知道，知晓了自己排名，本该舒一口气的吴宣仪。
她现在其实有点紧张。
二
第三名。
其实还好啦。
吴宣仪是真心这样认为。
三千多万的点赞，接踵而来的商演，一天只睡两个小时的行程，下飞机时拥挤尖叫的粉丝，双手都拿不下的礼物鲜花，还有等了两年终于看见了的手幅海。
比起过去几年里在「南韩查无此团」里的挣扎，比起没有个人手幅只能将团体手幅贴床头的无人问津，比起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却只有妈妈接机的酸楚，这两个月明显变化的际遇虽然来得有点迟，但也足以了却年少时独自离家追梦的所有期许。
大明星吗？
好像还不是。
但吴宣仪也不是那么不知足的人。
所以其实真的还好。
孟美岐对着她回以微笑。
嘴角仍保持着标准的弧度，吴宣仪却不敢挪开与孟美岐对视的眼神。
超过三秒，再真的微笑就会显得假，第二点五秒的时候，吴宣仪看见孟美岐微微翕动的双唇。
距离太远看不清口型，但凭借三两年来的默契，不用看清也能够心领神会。
最后的零点五秒，吴宣仪勉强调整好心情，转回视线，对着镜头继续发表着滴水不漏的感言。
三秒的余光里，台上另一个不曾对视过的身影好像一直在对着自己微笑。
但几近凝滞的空气里，吴宣仪终究没有再次回头确认的勇气。
她会像我一样紧张吗？
吴宣仪心想。
三
封闭训练一晃就是两个月，没收了手机通讯，说是要隔绝外界困扰安心训练彩排。
但毕竟不是铜墙铁壁，终究挡不住从工作人员那里和商演采访间隙漏出来的流言蜚语。
“如果连这点都承受不了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你要去追梦想了。”
镜头前的吴宣仪看似无所谓的洒脱坚定，到了镜头外，转瞬又被心底那郁积已久的不自信一杆子打翻。
闲言碎语再怎么掐头去尾粉饰太平，身在风暴中心主人公总是格外敏感，提炼完主旨难免就要添油加醋脑补全篇。
谁都不傻的，不是吗？
说程潇在隔壁家土偶当导师，而吴宣仪在土创当花瓶——大概这就是Ace和洗脚的区别。
说孟美岐才貌双全业务过关，吴宣仪情绪失控车祸现场掉了队长——一个团出来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更难听的话虽然没听到，大约也能想象是怎样一种恶毒。
凌晨熄了灯，在满当的行程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睡眠时间里，忧郁和难过不识趣地还要过来插几脚。
吴宣仪紧闭着眼睛蜷在床上，以一种抗拒的姿势逼自己快点睡觉，结果却不太如愿。
明明累得要死却又清醒，挥之不去的是自己无意撞见那些流言蜚语时候的场景。
孟美岐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而被队友搂过肩膀护在怀里的自己只能尬笑几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无事发生。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格外容易想多，比如此刻的吴宣仪。
她跟自己较劲了五分钟，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些闲言碎语，然后憋着的嘴就呼啦啦地泄了气。
最可笑的是，那些话虽然说得难听，抛去夸大其词的修饰剩下的那点本质，绞尽脑汁想了五分钟的吴宣仪本人，居然竟也无法反驳。
吴宣仪抱着布偶，委屈又烦躁地翻了个身，自己跟自己开始对话。
——不开心吗？
——是有点儿不开心。
——在讨厌什么呢？
——大概是这种被黑时候不甘又无力的感觉吧。
她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就很羡慕王菊。
四
说到底还是个综艺节目嘛。
什么逆风翻盘向阳而生，什么恶意剪辑流量至上，励志的毒鸡汤和满天飞的台本，谁都不是第一天踏进娱乐圈，于是乎都很有默契三缄其口心照不宣配合出演。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王菊来。
伊始的替补而上是不是台本都已经不太重要，反正后续接二连三跌破眼镜的发展再牛逼的编剧也写不来。
在韩国寒来暑往的流水线训练，日复一日的强化着吴宣仪对艺人的认知。
妆容精致，身材突出，歌舞双全，技惊四座，还要照顾粉丝，八面玲珑，随机应变，面面俱到。
歌舞之外贩卖着属于或不属于自己的人设，有没有特色暂先不提，至少先得够到完美的边缘，才有资格作为合格的洋娃娃被摆在橱窗里吸引这世界的目光。
忙碌或不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吴宣仪从来没有想过这如同宇宙洪荒一样久远的设定到底是对是错。
她只是这样努力着，一路披荆斩棘流血流泪，努力让自己在茫茫人海里发热发光。
努力让自己变得完美，努力站到舞台的最中央，努力挤进那盏炫目的橱窗，如同另外的九十几个女生一样。
这个时候王菊穿一身皮草抡一把大斧，哐哐两声就把这玻璃橱窗砸了个稀碎。
火花四溅的那瞬间，一片礼貌而克制的哗然之中，的确是有惊叹与赞许，但与之同时更多还是猎奇与嘲笑。
大部分的人，其实都在等一个笑话。
而反射弧有点长的吴宣仪却有些懵。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和这样的场景，仪态老师也没教过她这个时候应该用什么表情。
她坐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五
与其说王菊初来乍到的水花没有溅得太久，不如说在日复一日的高压忙碌中，没有人愿意持续分心去对一个理应淘汰的炮灰保持关注。
封闭训练的与世隔绝，除了关乎自己的那点消息，吴宣仪其实不太知道外界的舆论风向往哪儿刮。
而当王菊一而再再二三在镜头面语出惊人惊艳四座，与之相当的是她火箭一般上升的排名，吴宣仪忽然明白了之前旁人口中听起来不明所以的那句话。
“她是很特别很特别的存在。”
说来很奇怪的，可这世界上就是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是她不管不顾地硬闯进来，明明是她特立独行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最后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的，却是一直都循规蹈矩亦步亦趋的自己。
——很没有道理啊！
——是很没有道理。
——羡慕吗？
——是很羡慕啊。
羡慕那样的格格不入，羡慕那样自由的灵魂。
羡慕可以不必在乎别人的任何眼光，不管是好是坏都能安然处之，羡慕可以坦然面对那些恶言恶语，信手拈来地拿自己开涮。
那是一直以来都不自信的吴宣仪，永远也做不到的洒脱。
——我的小眼睛，不能不看老师。
羡慕能和她分到一组的选手，羡慕那个顶着全世界的压力把她救回来，然后能光明正大对着摄像机说“因为喜欢”的人。
——她真的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甚至羡慕演播厅里的那棵与众不同的发财树。
——节目结束了还可以搬回家呢。
于是从某一刻开始，在吴宣仪还没有捕捉到自己的意识之前，不同视角的余光里总是会不自觉地容纳下同一个身影。
比如每一次的体能练习，比如每一次的分组训练，比如每一次的综艺彩排，比如每一次的正式节目。
比如...
现在。
六
用余光追寻那道光的时候，吴宣仪常常会感到紧张。
或许是从小到大规行矩步的温顺，造就了一把坚固的枷锁，在这并不安全的世界将她牢牢地锁在所谓光明大道上，分毫不差地往前走。
以至于仿佛哪怕多看一眼那道光，都会引得山崩地裂冰雪呼啸整个世界都颠倒。
好在身体里绝大部分的自己都是那样的大大咧咧，在镜头前爽朗大笑，风趣搞怪，一本正经地逗比，再不行，就抱着美岐撒娇，反正善解人意的队友即使猜不到自己的心思，总归会一如既往宠溺地哄着她的小公主。
她们毫无交集。
她们理应毫无交集。
在连摄像机都关闭的无人时刻，吴宣仪也会想，心底这没由来的奇怪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到疲惫覆盖了眼眸，想到六感都失去知觉，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又一次挪不开被吸引的目光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零点几秒，终于隐隐约约好像能给她一个答案。
——如果有机会，你会选择变成她吗？
——也许…不会吧。
七
紧张到连傻笑搞怪都无法缓解浑身上下每个毛孔的颤栗时，吴宣仪就会开始数数。
这是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小秘密。
欢脱开朗外表下漫长的反射弧终于意识到心底开始泛滥无名感情之时，她已经不记得数过多少数了。
从自己的宿舍走到她的宿舍，她走了五十七步。
然后她又走了五十七步，原封不动的把自己退了回来。
从麦架走到金字塔的第一节台阶，她走了十二步。
从金字塔最底层到第三名的位置，共有二十五级台阶，她走了三十六步。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仿佛一有不慎，自己就会从这玻璃台阶上粉碎跌落。
还好，吴宣仪终于不出差错地坐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金色的碎屑随着最后悬念的揭晓喷薄而出，从高塔上往下看，颇有种功成万骨枯的悲壮色彩。
吴宣仪看着舞台上最后两个人在众人的起立欢呼里牵着手，穿过这一片金色的雨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吴宣仪在心里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默数。
一步、两步、三步…
—— 她会像我一样紧张吗？
九步、十步、十一步…
—— 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吧。
十七步、十八步、十九步...
—— 我应该主动向她祝贺吗？
二十四步、二十五步、二十六步...
—— 先拥抱一下美岐这样就不会太明显了对吗？
……
等我数到第三十六步的时候，
她会主动给我一个拥抱吗？
END
我真的没想到这个邪教还有正主发糖的一天
惊了
后续在这： 【101】秘密
